往日之影 往日之影比远方更远要等多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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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日之影 往日之影比远方更远要等多久说真的,你有没有翻过旧相册?不是手机里那种滑一下就能翻几百张的电子相册,是实实在在的,封面有点积灰,页角微微卷起的那种厚本子。昨天下午,我就干了这么一件事。阳光斜斜地打在书架的角落,我把那本沉甸甸的相册抽出来,灰尘在光柱里跳舞。翻开第一页,嘿,一张我大概五六岁的照片,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海军衫,蹲在姥姥家的院子里,对着一只蜗牛傻笑。那笑容,干净得晃眼,没心没肺的。可你发现了吗?看老照片的感觉,特别奇怪。那个在照片里咧嘴笑的小人儿,明明就是我,可感觉上,他又离我特别特别远。这种远,不是地理上的那种。你说要去趟南极,虽然难,但总有个航班时间,能算出来要飞多久。但回到那个有着蝉鸣、泥土味、和冰棍甜腻腻的下午?得等多久?恐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到了。往日,它留下的根本不是清晰的路径,而是一片影子,一片你越想追,它就越是轻盈后退的影子。它比任何你能在地图上找到的“远方”,都要遥不可及。这片影子啊,还不是安安静静待着的。它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,用一种你完全预料不到的方式。比如,某个黄昏,楼下忽然飘来一阵烧煤炉的味道,那种略带呛人又暖烘烘的气息,会“砰”一下,把我整个人拽回小时候的冬天。奶奶在厨房里忙活,炉子上的水壶“噗噗”地冒着白气。那种温暖的、带着烟火气的安全感,瞬间包裹全身。可这感觉来得快,去得也快,等你回过神来,只有窗外都市的霓虹,那味道和温暖早已无影无踪,心里头空落落的。你说,这算什么呢?是往日施舍的一点怜悯,还是它存心的戏弄?我有个朋友,是个特别恋旧的人。他书桌的玻璃板下,压着厚厚一叠电影票根、公园门票,甚至还有十几年前上课传的小纸条。有一次我笑他,说这些都是“无用之物”。他却很认真地告诉我,这些纸片是他的“时间锚点”。当他在现实生活里被搅得晕头转向时,摸摸这些粗糙的纸边,就能瞬间安定下来,知道自己从哪儿来。我忽然就理解了他。我们拼命想抓住的,或许并不是那段时光本身——那段时光里可能也有争吵、有眼泪、有不想再经历的窘迫——我们想抓住的,是那个时空里独一无二的、再也无法复刻的“感受”。是那个下午无忧无虑的阳光,是那个冬天炉火旁的妥帖。往日之影,之所以珍贵,也许正是因为它无法被真正拥有,只能被偶尔感受。所以,“要等多久”这个问题,本身可能就问错了。我们不是在车站等一班晚点的列车,可以焦急地看表,计算着它抵达的时刻。我们更像是一个在海边拾贝的人。大多数时候,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,看着潮起潮落。但说不准哪个瞬间,一个浪头打来,脚边就会留下一枚被海水磨得温润光洁的贝壳。那枚贝壳,就是往日的影子。你无法预知下一个浪头何时来,也无法预知会送来怎样的贝壳。等待,于是变成了一种既被动又主动的姿势。你得过好眼前的日子,继续朝前走,但同时,也得留着那份心,那份敏感,才能在它忽然降临的时候,不至于错过。想到这里,我合上了相册。窗外的阳光已经弱了下去,房间里的色调变得柔和。那个对着蜗牛傻笑的孩子,他的快乐我再也无法百分之百地体验,但那份快乐留下的“回响”,却真实地温暖了这个当下的午后。往日之影,比远方更远,因为它属于一条单行线。但我们能做的,就是带着这些偶尔浮现的、温暖的影子,继续走下去。毕竟,今天的每一个此刻,也都在飞快地变成另一片,未来我们会不断回望的,往日之影。等是等不来的,只能怀揣着,慢慢走。